何不同舟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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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9章 大捷归(第2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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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衣早就归心似箭。



她要得意地告诉谢却山,她和斥候营有多么骁勇善战,把岐兵耍得团团转。她可一点都没辜负他的重托。



他守城死战一定也是拼尽全力,不知道有没有受伤。



援军来了,岐人被赶跑了,这下他总能得以清白,堂堂正正地成为沥都府的大英雄了吧。



思及此,她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雀跃。



她好想他。



在每一个穿梭于丛林的白昼与夜晚里,在每一份披荆斩棘的勇敢里,在每一次提剑贯穿敌人的搏斗里,她都会想起他。



她知道,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战斗。



南衣的步伐开始变得轻快,她跑了起来,一刻都不想耽误,想马上与谢却山分享此刻的喜悦。



只是刚穿过城门,便被热情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。南衣也在欢呼声中被高高抛起,无数双陌生的手托起她,接住她,这种感觉奇妙极了,在半空中她看到了绵延的人群,那些朴素的笑容与呐喊声铺天盖地。



真奇妙啊,她也成了英雄的一部分。



远处巨大的烟火照亮了迟暮的天空。



南衣再次被抛了起来,她在高处的瞬间兴奋地环顾,望到了人群之外的城墙,残缺的城墙根上好像有一幅小小的画像——那是画在告示上的人像。



即便是隔了这么远瞥了一眼,只隐约看到了,什么都还没确认,可仿佛有感应似的,南衣此刻所有的快乐都在瞬间被一种甚嚣尘上的不安掠夺了。



她手忙脚乱地推开了热情的百姓,逆着人群想挤到告示墙前。而人群像是不受控制的潮水涌来,令她进三步退两步。



这五六丈远的路,挤了很久还没到。



但她每一次从攒动的人头里将视线投出去,便看到几个告示上的字。一点一点,关于他的真相像是凌迟似的剐在她身上。



“叛徒谢却山,为求一己私利,投敌卖国,弃故土于危境,幸而罪行败露,大祸暂止。其人罪不容诛,今上告庙堂,得皇命准许,施车裂之刑,以慰天下,平万民之愤。”



底下盖着鲜红的,沥都府府衙的大印。



言之凿凿,煞有其事。



南衣猛地扑上去揭下告示,撕了个干净。



“胡说!胡说八道!”她猩红了眼,像是疯狂的野兽,对着茫茫的人海嘶吼,“他不是叛徒!他被关在哪里?!”



“前些日子就处死了啊,在街头五马分尸了。”周围有好事的人奇怪地看看南衣。



“对啊,要不是将他抓起来处死,灭了岐人的阴谋,援军怎么可能会来?朝廷都说他是逆贼了,他肯定就是!”



“给我闭嘴!”南衣骤然拔出剑,明晃晃的剑刃指着说话的人。她恨不得让这些讨厌的声音统统消失,可分明片刻之前他们还共同庆祝着胜利。她有一瞬间回到了战场上,目光所及,都是敌人。



她周身腾起的杀气让百姓们吓了一跳,像看疯子似的看着南衣,纷纷畏惧地往后退。



“他不是叛徒,谁再说一句我割了他的舌头!”



南衣提着剑往外走,人群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来,无数好奇的、鄙夷的或是恐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


不可能。他不可能死。



岐人都没能杀死他,他怎么可能死在同胞手里。



这是缓兵之计吧。



她不信。



南衣抢了一匹马,不管不顾地朝军营飞驰而去,胜利的焰火在她身后的夜空如影随形,此刻却好似一种巨大的嘲笑。



弥漫着血腥味的长风贯穿过她的身体,那是从斜阳谷吹来的死亡的风,那是尸山火海之上响起的弥音,她好像看到到狡猾的岁月朝着她的心脏射出一箭,而她还试图在箭到达靶心之前力挽狂澜。



她闯进宋牧川的主帅营帐里。



宋牧川坐在那,面上无悲无喜,好像早就在等她了。



“他人呢?”



南衣期待他回答一些什么。他们偷梁换柱了,死的并不是谢却山,这是做给百姓看的,他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,不过现在不那么方便光明正大来与她相见。这是支撑她站着的最后的力量。



宋牧川没有回答。长久的沉默就己经是答案了。



那支箭从射出之刻便必会到达,她可笑的挣扎只是短暂的逃避。



她想起来了,那告示之上,只有宋牧川有资格盖下的代表沥都府官府的大印,昭示着他知情所有的事情,他参与了所有的事情。



“我杀了你。”



自始至终,她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,人在极悲的时候便放弃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,她只有支离破碎的本能,她要为他报仇。



她朝宋牧川刺出的剑尖上,是孤悬无望的,同归于尽的决心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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