割鹿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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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六章 夜行的同类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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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故意找茬?”



两名侍从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杀意。



顾留白叹了口气。



关外的人看似凶神恶煞,但要想在一条商路上长久的做生意,大多数时候是讲规矩的。



但关内的这些权贵却明显不讲。



他们不会想这桩事情是谁起的由头,只会想着谁折了他们的面子,便要让人付出足够多的代价。



他原本为段氏兄妹出头,顺便逗弄一下这些人,让裴云蕖多高兴高兴。



裴云蕖之前积郁太深,影响了伤势,虽说他对症入药,但还是要让她多多心情舒畅。



只是现在看着这两人眼中的杀意,他却连逗弄他们的心情都没了。



他扬了扬手中还未出鞘的长剑,淡淡的看着两名侍从,“你们谁来从我手中取回这柄剑?”



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


很多原本准备帮他喝骂这两名侍从的人都顿住了。



这名少年,是要直接挑战这两名侍从?



对于两名侍从而言,这简直是送上门的一份大礼。



“狂妄!”



那名之前掷剑的侍从狞笑出声,他体内真气刹那间狂暴游走,一个大跳便伸手朝着顾留白抓来。



真气的辉光从血肉之中渗出,他的手在伸出时肌肤便已经变成古铜色。



这只手看似是抓向顾留白手中的那柄长剑,实则是顺势扫向顾留白的腰腹。



这一抓若是抓中,顾留白的内腑必定重伤。



裴云蕖看到顾留白的眼睛里出现了森冷的意味。



就像是荒原里晒着太阳的狼突然之间发现了猎物。



她想到了顾留白在黑沙瓦说过的话:“长生天都不能欺负我,谁想杀我,就要准备先掉两层皮。”



这就是这个少年最朴实而简单的道理。



场间突然响起了清晰的骨碎声。



那名侍从的手没有抓在顾留白的腰间,而是剑柄相逢。



剑柄往上微提,然后无比阴狠的在方寸之间发力,敲在他的手背上。



整个手背的骨骼瞬间碎裂。



剧烈的痛楚让这名侍从瞬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。



顾留白手中连鞘的长剑抬起,毫无停留的刺击在他的腰间。



噗!



这名侍从的体内响起了轻微的破裂声。



以牙还牙。



这名侍从想要用阴险手段给他留下严重的暗伤,那他就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这名侍从。



在场很多看客都是有眼光的。



看到这名少年如此平静的神情却如此果决的施展这样狠辣的手段,不由得都心生寒意。



先前那名一直提点章乘风的侍从面色剧变。



他是章乘风的教习之一,他直觉这少年方才的手段,连他上去都抗不住。



顾留白知道那名被戳伤腰子的侍从也没有了再战之力,他便自顾自的摇头感叹,“就这也想拿回这柄剑?”



“好!”



三楼那名年轻公子看得如痴如醉,伸手拍击栏杆,大声喝采。



裴云蕖突然笑了笑,对着两个还僵立在她身后的章家侍从道:“要不你们也下去算了,我看一个两个是拿不回你们那柄剑了。”



“算了。”章乘风太心慌了。



他委实没有见过这种场面。



他能屈能伸,当下就道:“这柄剑我们不要了,就送予你了。”



但是顾留白摇头,“你说不要就不要?那我多没面子,更何况这柄剑太差,我坚决不要。”



“??”



这下何止是章乘风,绝大多数看客都惊住了。



这是对方认怂都不行?



“好!吾心悦之!”



三楼那年轻公子却是再次鼓掌喝彩。



安贵直吞口水。



他在若离坊这么多年,也算是见多识广,但今夜这场面,他也没见识过。



这一个个年轻人,似乎都太过古怪。



“欺我章家无人吗?”章乘风的那名教习厉声喝道。



顾留白冲着他露齿一笑,“要不你来?”



那名教习和他眼神一对,竟是不由得退了半步。



裴云蕖煽风点火,“快上啊,弄他!”



她毕竟聪慧,此时已经跟上了顾留白的思路。



这顾十五要么不弄,要弄就要弄得彻底。



他这次必定要逼出章家厉害一些的修行者,然后给予教训,如此一来,便能让章家今后不敢轻易的对付段氏兄妹。



在官场上,比拼的从来不是官阶,而是靠山。



“上啊!”



“怎么着,这么多条汉子,还怕了一个少年郎?”



“章家真的无人?”



那教习听着这样的鼓噪,羞愤得满脸通红。



但他也瞬间下了决心,转头对着楼上还未跳下来的那两名侍从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们去请人。



接着他便上前一步,持着方才递给章乘风的那柄剑,微眯着眼睛道:“既然如此,那我先来领教高招!”



顾留白冲着他笑了笑。



这教习悚然一惊,他直觉顾留白似乎一剑就要刺向他小腹。



他下意识的往左侧掠出。



然而少年一动未动。



“怎么会这样?”



这教习想不明白。



周围的一众看客也看不明白。



这少年一点动静都没有,你这人突然这么大反应作甚?



顾留白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



这是阴十娘传给他的剑招。



经过了郭北溪三年的棍棒教育之后,他学剑招学的特别快。



寻常的剑招,他一学就会。



哪怕是沧浪剑宗的踏浪剑诀里的精妙剑招,他三天可以学二十招。



但阴十娘传给他的虚空七剑,他到现在也才学会了三剑。



虽然只是给霜剑筑基的剑法,但委实有些难,有些强。



第一剑就叫做意剑落。



简单而言,就是没有真正出剑,但剑意已经落下了。



这是要调动一些气机,并用真气悄然改变一些空气的流动,让对方瞬间产生足够的错觉,误导感知。



不过今日之局面有些复杂,恐怕有遮幕法会上的人在窥探,所以他也不想再施展虚空七剑的第二剑曲光引。



看着那教习掠出的身影,他随随便便就从脑海里搜刮了一招剑招,递了出去。



哧的一声轻响。



剑鞘被真气所激,直接如箭矢激发般落向那教习的咽喉。



脱鞘的长剑毫无杀机却异常缥缈的在空中流动,剑锋和剑尖的旋转,使得空气里就像是绽放了数朵寒梅。



“这是陈郡听涛剑院的暗香浮影?”



“是谢氏的人?”



有人认出了顾留白此时所用的剑招。



“这是当时冯束青和阴十娘演戏时所用的剑招,他看了偷学了一点?”裴云蕖终于在心中默认了一个事实,她这辈子在剑道上是肯定没法超过顾留白的了。



虽说顾留白这一招只是学了个几成相似,但在她看来也太不可思议了。



叮的一声。



那教习手中长剑刚刚挥出便掉落在地。



他手腕上有鲜血流淌。



“下手这么狠?”有人怒喝。



裴云蕖嗤之以鼻。



你们是真不了解顾十五啊。



若是换了他平时的用剑,这人早就没手了。



……



那教习垂着头便跳到了场边。



他认不出对方的剑招,但耳朵里听到了有关谢氏的说法。



可以肯定的是,这剑招太过精妙,不是谁都学得到的。



上门找事,他这边本身不占理。



若拼权势,谢氏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按死章家。



他现在只希望这名少年不要记住自己。



叮!



顾留白剑尖触地有声。



他同时平静道:“我在这等着章家取剑。”



除了裴云蕖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干之外,永宁修所之中所有的看客都多少有些震惊。



意思是章家若是不出头,这少年就占着天井不下场,连永宁会修所接下来的比斗都别想进行了?



有这么横的吗?



二楼的一间雅室之中,有一名面相儒雅看客微微皱眉,出声道:“这位公子,得饶人处且饶人啊。”



他的语气像是好心的劝解。



但顾留白不领情。



他冲着那位看客笑了笑,“要么你来拿这柄剑?”



那名面相儒雅的看客顿时一滞,他满面怒容,寒声道:“不识好歹!”



顾留白平静的看着他,“信不信打完章家就打你?”



这名看客顿时面色一白,探出的身子缓缓缩了回去。



“好!”



裴云蕖和三楼那年轻公子几乎同时用力拍着栏杆叫好。



裴云蕖最看不惯这种人。



看上去像是好心,实际上最恶心,就是想让你吃亏还忍着。



“这如何是好?”



章乘风瑟瑟发抖。



“大伯?”



突然之间,他看到了一个救星。



但那救星好像压根不认识他一样,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了一堆看客之中。



章乘风傻乎乎的看着那人,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。



“我来拿你这剑。”突然有人出声。



“这人为何要出头?”顺着声音望去,修所中大部分看客都是一愣,竟是那名面色紫红,修练了毒煞手的修行者。



毒煞手是民间流传的修行法门,不是什么厉害修行地的绝活。



但这门法门修行起来极难,吸纳毒物修行之时,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毒毙了。



这名面色紫红的汉子已经是五品的修行者,这毒煞手威力已经不俗了,真气爆发起来,只要近身,都不要实打实的挨着,真气催发出来的毒气都能伤人。



宁挨一剑,不中一毒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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